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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1 / 2)



「冬夜,我可以进去吗?」



春暖花开的午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撼动病房的温暖空气。



「嗯,我换完衣服了。」



我对着房门说完后,梨央姐旋即进房。



她身上的穿着,是她所就读的学校——私立千羽学园的制服。



没错,今天是四月七日,春假的最后一天。



「不好意思,连住院费用都麻烦本家负担。」



「别放在心上,毕竟冬夜为本家奋勇战斗,出这么一点钱也是应该的。总之,恭喜你出院。」



「嗯,谢啦,梨央姐。」



是的,三月二十五日那天,重装骑士遭到封印后,梨央姐随即叫来一辆救护车,将我送进这家大得夸张的综合医院。



据说过峰本家在这里有门路,所以院方二话不说就帮我治疗,然后直接让我住进单人病房,简直是VIP级的待遇。



「幸好冬夜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我自己也吓一跳,医生甚至跟我说:『当你被抬进来时,我们真不知该把你送去手术室还是太平间。』」



没错,我当时的情况就是这么危急,也难怪医生会说出这种难笑的笑话。



重伤、大量出血、使用强制解放的副作用——听说我被抬进医院后,整整昏睡两天。



但是即使如此,我这条小命终究是留住了。



「毕竟大部分的战斗型魔女遗产,光是戴在身上,就能强化拥有者的体能,并有疗伤能力。」



「也就是说,我能活下来多亏这东西帮忙?」



我点点头,望向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



「剑舞士之首饰」。



这条坠子型魔女遗产,在窗口洒落的阳光中闪耀着微光。



「话说回来,当你被送进来时,小青跟真由香可是慌张得不得了。真由香还哭着说:『请马上用我的血帮他输血!」



「哇,那真是难为大家了。」



「而且真由香是A型,你是B型。」



「这是在为难我吧!」



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不过,看真由香慌张成那样,可见她真的很担心我。住院时,她可是每天都来探望我。



「对了,小青跟真由香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其实小青大可不必害羞成那样呀……」



梨央姐无奈地叹一口气。



怎么回事?在我住院时,小青也会跟真由香一起来探病。据梨央姐所言,虽然她们俩常常拌嘴,但人家说越吵感情越好,所以应该没关系……大概吧。



「对了。」



梨央姐朝我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说:



「——嗯,很好看。尺寸也刚刚好,带这套来真是带对了。」



「谢啦。我第一次穿这套制服,还真有点紧张。」



没错,现在我所穿的,正是梨央姐和真由香就读的学校——千羽学园的男生制服。



从今年春天起,我将转入这所学校。



拜这些事情所赐,我现在真的在本家抬不起头了。不仅没还债,还一直跟人家借钱,我只能祈祷债务不要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可是,一想到明天是转学日,还是很难不紧张。」



「放心吧。虽然难免会对校园生活感到不安,但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梨央姐……」



「毕竟你是我们的裸体大师嘛。」



「什么裸体大师啊!」



这什么鬼外号!命名者对我是有多不爽!



「因为你才来本家三天,就看过三个女孩子的裸体耶。真由香、我、小青……哇,一下子就集满了。」



「呜……小青这家伙,居然把对话室的事情说出去。」



哇,我现在觉得超羞耻的!当时我和小青裸裎相见,或许是身处心灵世界的关系,所以并不感到羞耻。



那幅景象……现在仍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



青金石。



我在纯白的世界中,目睹她不成体统的姿态……



「这个嘛,在你住院时,小青跟我说了不少事情,其中也包括那名重装骑士的事。」



「……咦?」



此言一出,我的思考骤然中断。



有件事我怎么想都不明白。



那就是重装骑士袭击我跟小青的动机。



「你还记得吧?当你打倒重装骑士后,小青封印了它。其实那时候……她稍微跟它交谈过。」



「交谈……那么,有查出什么吗?」



「当然。小青说,当重装骑士苏醒时,它身在古董店的仓库中,而且感到非常混乱——因为魔女本来正在修理它。」



也就是说,重装骑士的修理只进行到一半就中断?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魔女死了……



「不过,其实它的修复进度已完成九成。总之,它趁着半夜逃出古董店,这回又被街景吓一跳,因为街景跟五十年前早已大不相同。可是,有一件事它非做不可,那就是——寻找自己的魔女主人。它不知道魔女已经死亡。」



「咦……」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回想起来,小青曾说过重装骑士是「誓死效忠莉莉的骑士」。这么说来,重装骑士它……



「那家伙的目的该不会是……和魔女重逢?」



「宾果。所以它才会趁夜在街上大闹,这全是为了告诉魔女:『我在这里!』毕竟它所捍卫的魔女宅邸,已经不在了。」



「那么,它之所以袭击我跟小青……」



「对它来说,这似乎是个艰难的决定。起初它也犹豫过,证据就是:当它在公园袭击你时,没有直击你的要害。」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重装骑士一开始是揍我的背部。假如它有心杀我,大可用那把长矛刺死我。



「可是……它已经无路可退。无论夜晚在街上如何闹事,魔女就是不现身。难不成魔女死了?不,它死也不信,既然如此——」



「——只有一个方法能确认魔女的生死。」



梨央姐悲伤地呢喃道。



「小青有没有告诉你,魔女是个很关心家人的人?」



「咦?嗯,我记得她说,只要自己的亲人结婚或过世,魔女绝对会排除万难抽空露面——」



呃,等等!



重装骑士该不会是……



「没错。因此,它才会决心杀害魔女的后代,也就是你。总是心系家人的魔女,绝对会在自己的亲人死亡时露面,既然如此……」



「——只要你死了,魔女或许就会现身,不是吗?」



「!」



「你体内的魔女之血浓度非常高。恐怕重装骑士和小青一样,一眼就看出你是魔女的亲人。它盯上小青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它认为只要杀了她,身为拥有者的魔女便会现身。」



这段话实在过于怪异、疯狂、无药可救,一般人真的很难理解。



莉莉·瓦伦泰。



重装骑士或许跟小青一样,将魔女当成自己的家人。



如果有人告诉它魔女死了,它肯定不信,于是它拖着重伤的垂死身躯不惜一战,并且企图杀害我跟小青。



它想跟魔女重逢。



——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海市蜃楼』是那个魔女遗产的名字。这就是它的渴望。它像是被海市蜃楼诱惑的沙漠旅人,一心追求着莉莉·瓦伦泰的幻影。」



「……那现在不是正好吗?那家伙已经被封印,今后将在小青的体内安眠。」



它再也不需要追求永远无法触及的海市蜃楼,再也不需要自欺欺人,那家伙——终于得救了。



「小青说,重装骑士被雪奈打成重伤,之后一直在找你。它隐藏自己的形体,最后来到千羽学园的屋顶。」



「伤势那么重,我猜它连隐身能力都使用得很勉强。」



当重装骑士袭向小青时,我稍微看见它的身影。在垂死边缘挣扎的它,连隐身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吧。



「冬夜。」



此时,梨央姐直直凝视着我说道。



「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你跟那名重装骑士很像。」



「……你说我像它?」



「你还记得叔叔当时的语音留言吗?其实他还有另一则留言,只是收件人不是你,而是我。他说:『冬夜只要扯上家人的事就容易感情用事。不好意思,麻烦你多照顾他。』」



「…………」



「叔叔的忠告是对的。你一听到『家人』这两个字,就轻易相信魔女遗产的存在;为了保护家人,明明没体验过性命交关的滋味,你却贸然挑战雪奈;然后,你甚至还接纳与七年前差别甚大的人当你的家人。」



「…………」



「最夸张的是和重装骑士的那场战斗。你为了救小青、真由香和我……为了拯救自己的家人,不惜舍命一战……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我非谢你不可;但是身为过峰家当家,我必须警告你。之前我也说过——」



「——冬夜,你对『家人』这两个字太过执着。」



「——」



我无法否认这句话。



『冬夜,今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喔。』



说完这句话,妈妈便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或许这句遗言,比妈妈想像中更强烈、更深刻地烙印在过峰冬夜这个人的心中。



所以,我才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家人。



『——我说你啊,脑子好像有毛病耶。』



雪奈对我说过的话,无意中闪现我的脑海。



的确,我对家人的异常执着,似乎跟那名重装骑士像得吓人。



证据就是,我不仅在雨中对它产生共鸣,也和它一样拖着垂死的身躯战斗。



「海市蜃楼」。



这个以沙漠幻象为名的魔女遗产,这个如今已安详沉眠的重装骑士,这个不惜杀人也想与家人重逢的疯狂亡灵。



「因此,你必须小心。今后不准再乱来啰!我明白你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可是,你也是我们的家人呀。」



「嗯,我知道啦,梨央姐。」



……没错。



我想遵守妈妈的遗言,但我更想保护小青、真由香与梨央姐一辈子。所以,今后我必须好好活下去才行。



「好啦,梨央姐的春假特别校外教学——医院篇——下课啰!你是不是比较希望我穿护士服?还是说,你想要额外津贴?」



「啥?哪来的额外津贴?」



「因为你从重装骑士的手中保护我们,不是吗?至于我的请求……请你帮助真由香的请求,你也替我实现了。因此,我这个雇主当然得给你额外津贴呀。」



语毕,梨央姐缓缓朝我走来。



接着,她双手搭在我肩上……抬眼凝视着我。



最后,她踮起脚尖,可爱地拉直背脊。



「…………」



不不不,等一下,老天爷。



这该不会是……那个吧?



梨央姐所指的额外津贴是……



「……冬夜。」



梨央姐诱人的甜美嗓音,令我的心跳一口气加快。



「你还记得自己刚来本家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跟你说唷,冬夜。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愿意。」



然后,梨央姐脸颊微红,粉色唇瓣缓缓凑过来——



「哥哥,你到底在跟姐姐在做什么?」



「呜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往病房墙壁连退好几步。



站在病房门口的人,正是那个很适合绑缎带马尾的女孩——过峰真由香。



堂妹满脸狐疑地注视着我。



「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喔!」



「唔!既然什么都没做,你干么这么慌张?」



「真、真的啦,相信我。所以,真由香,拜托你先把手上的那东西放下。」



「咦?」



真由香疑惑地凝视自已的手,只见她手上有一把闪着银光的日本刀——怎么看都是「月华冰刃」。



「呀……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



真由香手忙脚乱地迫使冰刃消失,然后将白色刀柄收进自己的包包中。



……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