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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杨悦咧了咧嘴,星光组成的躯体维妙维肖地模拟了他肉身上的这个笑容,甚至露出一点可爱得不得了的牙尖。

  他牵着李慰的手,与她同步在星河中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李慰眼前骤然大亮,毫不意外地,她从时间与空间之外回归了现实。

  却不是在“死狱”的那间地下办公室里,而是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跨越万千星河,来到首都星圈中心特区,那幢他们片刻前还通过河面窥视过的民居。

  墙壁向他们倒下来,杨悦抬起左手,李慰伸出右手。

  随着两人的动作,以杨悦的左手为中心仿佛形成一个隐形的空气罩,断垣残壁都诡异地停滞了半空;李慰拉住杨珊的胳膊,一把将她拖至安全地带。

  “您好,”她记仇地和杨珊打招呼,“一直以来承蒙您对杨悦的‘照顾’,我是他的老师。”

  “也是他的女朋友。”

  第六十二章 谜底(上)

  首都星圈, 中心特区,总统府

  勃朗特总统猛地一下喘出气来, 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像是遇溺的人吐出积水, 强迫肺部重新恢复运作。

  他面色如金,边喘边直愣愣地望向前方,幕僚长仍在背对他打电话, 语速均匀,语调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就在他身后发生过什么。

  可是, 总统自己也怀疑, 那些星光和人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还是他在压力之下打了个盹,白日里做了一场光怪离奇的幻梦?

  总统眼神中的迷茫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逐渐恢复清明,慢慢变得坚定。

  不,他对自己的意志和头脑都非常有信心,杨珊被绑架虽然对他的打击很大, 但绝没有到影响他的判断力,无缘无故做起怪梦的地步!

  而且人的梦境不可能脱离本身的知识范畴, 总统思来想去, 他不能理解那些星光组成的人形到底是什么物质,所以,这不可能是他的梦。

  如果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那他见到的杨珊惨遭活埋的画面, 岂不是正在发生!?

  勃朗特总统霍然起立,他喘息未定,探手抢走了幕僚长手中的话筒,在幕僚长转过来的惊异目光中放到嘴边,断然道:“立刻停止所有营救总统夫人的行动,我再重复一遍,立刻停止,你们他妈的什么都不许做!”

  …………

  ……

  首都星圈,中心特区,某民居

  李慰嘴上不饶人,动作想斯文也不行,危急间使劲将杨珊拖开,人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喑哑沉闷的声音。

  杨珊也不知道磕了碰了哪里,失声痛呼,恐惧的表情刚在脸上展现出来,就被突然出来的李慰和杨悦转变成震惊。

  “你们为什么……我半小时前刚跟你们通过话,从死狱到首都星圈不可能这么快!你们发现了新的虫洞?不,不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联邦科学院的杨副院长眼尖脑快,惊也没惊多久,转瞬又发觉了李慰拉着她的手有异样。

  李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连她自己也刚发现她的手不是本来的手——在光照下泛着浅淡的星光蓝!

  杨珊双目亮得慑人,她反掌想要抓紧李慰的手,却不像李慰那样能够结结实实地握住,而是抓了个空。

  “有趣,你们不是实体,而是精神力凝结的能量体!”她开心地笑起来,仿佛浑然忘了自己身处的境地,也忘记头顶还有半边随时可能坍塌下来的墙壁,兴致勃勃对李慰研究个不停。

  李慰叹出口气,她现在充分理解杨悦为什么不恨杨珊了,像这种脑子里缺乏人类情感的冷血科学家,恨对她不会有任何作用,只能惩罚你自己。

  她不再理会杨珊,抬眼看向杨悦,两人心意相通,杨悦也在同时回首朝她笑了笑,无论笑容或是胸中都没有因为杨珊而升起阴霾。至此,李慰终于可以确定,杨悦对他的母亲,对他从来未曾获取的母爱没有期待,所以就不会受到伤害。

  杨悦在心里很是无奈,他想在李慰心中树立一个成熟可靠的形象取代以前的小孩子印象,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杨珊相关的事,李慰总要退回去,固执地又把他当成容易受伤的小孩子。

  李慰想,因为你真的就是小孩子啊。

  不是忘不了你的小孩子形象,而是因为我心疼你。对于心爱的人,不管他长大或是变老,爱他的人永远都会把他当作需要温柔呵护的孩子。

  杨悦同步到了她的心意,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眼睛飞快转过来凝视李慰。他的身体和李慰的身体同样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浅蓝色星光,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星光晕染,晶莹剔透,让她无需连通两人的思维,一眼就能望穿他在想什么。

  李慰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发软,傻孩子,她想,你从来没有被人真正地爱过……没关系的,我也是第一次想要认认真真地爱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尝试,一起从零到无穷。

  但此时此刻并不适合互诉衷肠,李慰和杨悦对视的一眼在两人的感官中仿佛无限地被拉长,其实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坍塌的墙壁还停留在半空中,杨悦定了定神,另一只手在他的视野死角随意地点了点。

  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的怀特监狱长顿时动弹不得,她可没有杨珊心大,从见到杨悦和李慰凭空现身就吓得不轻,惊慌惊恐惊惶,也不知道杨悦对她做了什么,她不但手脚受缚,连张嘴发声都不行!

  他更强了!怀特监狱长对比“亨利三世”上的杨悦,得出了这个结论。她依然因为受制于人而恐惧,却又多出一丝隐秘的狂热:如果杨珊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她也能得到与杨悦相同的力量……

  怀特监狱长的游移的目光与杨珊灼烫的视线相遇,两个在某方面可以说极其相似的女人刹那间也达到了心意相通的效果。

  怀特监狱长:救我,我答应做你的实验对象。

  杨珊:成交。

  不知有意或无意,杨悦没有理会她们的小动作,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外面咨议局探员们的攻击停止,猜到是总统已经下达完命令。

  杨悦左手疾挥,倒下来的墙壁就像慢动作倒放那般返回原位,粉渣碎屑粘合,断垣残壁恢复成焕然一新。

  怀特监狱长和杨珊的眼睛又同时亮了亮,杨悦再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抓了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来了应该在场的最后一位客人。

  李慰下意识地挡在杨悦身前,就像她曾在机场大厅内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抬头仰视他那样,带着同样复杂难言的心情,俯视这个人。

  正是本该于戒备森严的总统府内安坐的勃朗特。

  联邦现任的总统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