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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云亭有些不得劲。转头想说点什么,但一侧脸,就正对上了李凤歧凑过来的脸。

  ——李凤歧正倾身去拿堆在另一侧的拜帖,不防他忽然侧脸,两人脸颊对着脸颊,距离不到两拳。

  叶云亭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他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李凤歧恍若未觉,他极自然地伸长手臂越过叶云亭,拿过拜帖,才后撤身体,淡声道:“这些拜帖,都是这两日各府送来的。”

  叶云亭思绪跟不上他,明显怔然了一下,方才“哦”了一声,耳根有些微微的红,衬得耳垂上那一小颗红痣越发鲜艳。

  李凤歧不着痕迹地盯了一下,喉结滚动,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跟他说事:“你先看看认得几家。”

  叶云亭只得接过来,一张张翻看。

  这些拜帖叠放在一起,足足有一尺来高。他翻过上头几本,发现送拜帖的官员官职高低不等,有掌实权的一品大员,亦有如寿春伯这等领了虚职的没落伯爵。他凝眉一张张仔细看过,又发现这些拜帖所用言辞也有十分讲究,遣词用句间能看出不少东西。

  他将认识的官员的拜帖挑出来,单独放在一边,其余只隐约听过姓名的,则另做一堆。

  李凤歧分别看过,神情有些意外:“我以为大公子极少出府,认识的官员当不多。”

  以叶云亭屈指可数的露面次数,李凤歧以为他对朝堂之事应该知之甚少才对。然而叶云亭挑出来的这一堆拜帖里,大部分掌了实权有名有姓的官员,他竟然都识得。

  “我年幼时有一位先生,他自请离府后四处云游,偶尔会给我写信。信上常会提及如今朝堂形势,我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不过也只知其名,不知其面。”

  先生叫常裕安,便是那位给叶云亭启蒙的恩师。先生身边带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弟子,偶尔会回京打理铺子,顺道便会将先生写给他的信送过来。

  是以叶云亭这些年虽然困于府中,消息却并不算闭塞。

  “那便简单了。”李凤歧满意颔首,在两堆拜帖里挑挑拣拣,有用的放在面前,没用的则扔在一边:“近日我有意设宴宴请同僚。”

  “要请哪些人?以什么名目?”叶云亭问。

  “这便是我要与大公子商议之事了。”李凤歧忽然笑起来,凤眼微眯,笑容叫叶云亭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叶云亭心里一突,就听他接着说道:“我有意将宴席办得隆重些,最好能将朝臣都请来,但思来想去,却觉得没有合适的名目。不过最后倒是终于叫我想到一个名目,十分合适……”

  “?”叶云亭心里越发不安生,却还是忍不住道:“什么名目。”

  李凤歧听他提问,笑容愈盛,慢吞吞道:“大公子入府时,我正病重。婚事办得冷冷清清,连宾客都未到。如今想来十分遗憾,便有意补办一场宴席……”他顿了顿,道:“倒也不必都按照婚事章程来操办,一婚二办,总是不吉利。只将一众同僚请来喝酒吃宴热闹一番即可。”

  他眼底光芒流转:“一则,是可借机逼李踪做下一步动作,二则是……”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这个理由倒是十分正当,叶云亭略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自朝会交锋之后,皇帝就没了动静。

  监视王府的神策军早就被撤了回去,如今王府的守卫都是朱烈带来的玄甲军亲卫。府中下人倒都是宫里的眼线,但他们根本靠近不了紧要之处,搜集到的消息都是李凤歧想让他们传到宫里去的。

  李凤歧并不怕李踪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相反的,他就是要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传到李踪的耳朵里。

  李踪知道的越多,心里就会越不安。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如今李踪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李凤歧没死,玄甲军未除,而两人之间却早已势同水火。李凤歧就是悬在李踪头上的一把刀,却迟迟未曾落下。

  拖得越久,李踪只会越慌乱。

  一旦他乱了阵脚,就容易出错。

  李凤歧从前虽然势大,却从不屑于拉帮结派,极少私下与朝臣往来结交。如今声势浩大地宴请朝臣,传到李踪耳朵里,必定是李凤岐另有所图。这是在逼迫他动手。

  他做得越多,错漏越多,都是送上门的把柄。

  “那二则呢?”叶云亭想明白,才想起来他话只说了一半。

  李凤歧懒散靠着椅背,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案,慢吞吞把未尽的话说完:“二则是给大公子正正名,也免得外头的人不知道我这永安王府里多了个新主子。”

  以为能听到一番高见的叶云亭:“……”

  他默了默,笑得干巴巴:“王爷说笑了。”

  李凤歧却不依不饶:“大公子觉得我在说笑?”他一脸义正言辞:“我与大公子毕竟是陛下赐婚的夫夫,前些日子形势所碍,连累大公子跟着我遭了不少白眼,如今既脱离困境,该有的名分自然要有,否则都如齐国公那般对大公子呼来喝去,叫我如何心平气和?”

  他说着收敛了笑意:“大公子知道的,我一向脾气不好。若今日的人不是你生父,可没机会走出王府大门。”

  叶云亭:“……”

  他盯着一脸肃然的男人,心想连皇帝本尊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还能把赐婚当真不成?

  别又是想借机捉弄他。

  但转而又想起今日当着叶知礼夫妻的面,他如此回护自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永安王重情重诺,今日是真心护着他。

  叶云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抿了抿唇,一举二得之事,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便领了这份情:“那便依王爷所言。”

  “那我便叫五更与朱烈安排下去了。”李凤歧目的达成,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又转回了先前的话题:“宴席当日必定忙乱,我先将几个重要的官员再同你说一遍,到时候我忙不过来,还劳烦大公子帮忙招待。”

  叶云亭点头,倾身去看他手中拜帖,神情认真。

  李凤歧看他一眼,身体也朝他那边倾了一些,与他挨得极近,才不紧不慢地给他讲起这些官员之间的阵营党派来。

  朝臣之间利益纠葛错杂,各自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李凤歧耐心同他一个个讲解,待全部说完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