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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第48节(2 / 2)


  “一顶轿子而已,也让你们怕成这样。”倾风嗤笑,抬手拍了下对方的胳膊,“围殴小妖的时候,不是孔武有力得很吗?那只鬼还什么都没做,你们就软如烂虾了。有本事别光欺负小的,找厉害的去。”

  领头的衙役将兄弟按下,抱拳一礼,说:“姑娘想奚落我等,随时可以,眼下之重,是该如何解决此事。”

  倾风说:“关键不就在你们说的那个高人?他苦心孤诣谋策此事,定然清楚前后因果。只不知他这样大费周章,究竟图谋为何。”

  倾风猜这高人多半是妖。

  尸体会在一夜腐朽,该是奸猾小妖的法力本就要维持不住了,干脆设个圈套引他们入局。

  这夜轿子是无论如何都得落地的,之后再出什么异象,便是官差们自己的问题。

  特意命他们从城南一路担到郊外,沿途目睹的百姓自会宣扬。弄出一番惊天的大阵仗,能叫满城上下都信了鬼神之说,离间朝廷与刑妖司之间的关系。

  好阴损的招,怕不是与刑妖司有什么血仇。

  倾风冲着林别叙使了个眼色,想见识一下道士行骗的手段。后者神情自若,张口就来:“没血了。再割一碗。”

  一众衙役们白了脸。不知是今夜轮番惊吓,还是此前失血过多,他们只觉身体虚软,若再割林别叙所谓的“一碗”,可能撑不到回去。

  领头衙役斟酌了下,道:“还是由我说吧,其实也不怎么复杂。那高人是县老爷的家眷为我引荐,照他所说,他是近来刚到儒丹城,远远见此地妖气纵横,知道要出祸事,所以绕道而来,想帮我们化解。”

  他观察着倾风跟林别叙的反应,觉得这二人该是刑妖司目前能做得了主的人,可惜就算是随心所欲的倾风,也叫他根本看不穿深浅。

  “他听我说完城中近来的怪事,直拍大腿说是大妖作乱。因董小娘子是被妖物所杀,那大妖的妖性还残留了一部分在她尸体里,才屡不安息。还说刑妖司里的人道行太浅,连那点遮掩的把戏都看不穿。可惜他无意入世,我若想知真假,不如照他说的试试,反正他不收我的银钱,不必怕他骗我。”

  “他送了我们一顶轿子,就是挂着白布的那顶。再之后的事情,就如你们所见。”青年眼珠转动,对眼前诸多信息还抱有怀疑,先一五一十地同他们讲出来,“他让我们三更天背着董小娘子出门,因为彼时人境妖气最弱。他在轿子上施好阵法压制,只要将尸体安稳抬到郊外坟地下葬,就能彻底封禁董小娘子身上的妖性。”

  从他们的角度看,这高人简直高节清风、不同俗流。说的话也句句在理。比只会推脱还频频出错的刑妖司可靠得多。

  倾风问:“什么妖?”

  青年还在忖度,没反应过来:$1!?”

  倾风不耐重复了遍:“大妖作乱,他说是什么妖?”

  青年:“他没说。他说是只大妖,若叫出他的名,会叫他知悉。他需避其锋芒。”

  季酌泉哭笑不得:“那你多叫几声白泽先生的名,你觉得先生能应你吗?”

  青年不语。

  他准备描述一下道人的长相,被林别叙先行打断。

  “那道人想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看一眼也无用。”林别叙说着望向倾风,想听她决断。

  “还能怎么办?”倾风一扬眉,“找把锄头,刨坟去啊。”

  第52章 剑出山河

  (为何只有我看不见?)

  刑妖司里的兵器是有不少, 但农具实在不多,只负责打理花园的匠人留了几把放在偏院。

  倾风随着年轻弟子一起去挑趁手的工具,真找到两把生锈的铁锄, 其余的器械管事不愿给,全因弟子口快,直白说出他们是要去挖坟。

  等回来时,林别叙将小妖受害的事情也处理完了。

  伤人的青年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由两名弟子拖拽着带回牢狱。

  边上的衙役们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却涨红着脸不再叫嚣,心绪浮在脸上,看着颇为复杂。

  林别叙手中翻玩着黑色镜面,唇边笑意冰冷,慢条斯理地道:“人境之地自分立起数百年间,有不少大妖舍身佐助人族治乱,而今刑妖司内亦有不少妖族协理,方有人境今日太平。”

  弟子端着壶热茶过来,见大厅氛围凝滞, 肃杀逼人,自觉止步, 不敢上前。就听林别叙接着道:“我不管你们究竟如何想,是觉妖低人一等也好, 活该打死也罢, 都收好心里那些伥鬼, 莫要冒头。刑妖司自有规章, 一日未倒, 凡有犯禁者, 我便可一刀削了他的虎威。”

  诸人鸦雀无声。季酌泉跟谢绝尘顾自闭目养神。

  倾风扛着锄头走进来,将柄尾往地上一顿,似全然察觉不到现场的沉凝,拍拍手上的土,问:“你去不去?”

  林别叙把万生三相镜还给她,看神色是想拒绝,但垂眸一扫身上衣袖,或许是觉得已经脏了,便转了口风,应说:“也可。”

  倾风朝门口招招手,示意弟子分自己一杯茶,先休息片刻再出发。

  最后留了两名衙役负责带路,再挑了两位弟子跟着学习,将其他人都打发回去。

  董小娘子家境贫寒,家中还有几位姊妹。此番无故惨死,又牵连出一串鬼怪奇谈,族亲的墓地不肯让她落葬,最后只能选在荒凉的郊外。旁边就是那位落水而亡的女子。

  一行人对此地不熟,在附近打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对坟包。

  弟子将灯摆在地上,朝着简陋的墓茔拜了两拜,再点上几支香,两手合十胡乱道歉几句,安了心,让衙役帮忙刨开坟冢。

  衙役们心有抵触,可职责所在推脱不得,挽起袖子挖了一阵,拨开上方一层浅土,感觉快要接近棺柩时,停了动作,畏畏缩缩地不敢再动。

  刑妖司的人不信那些古话忌讳,他们只是俗人,还是信的。掘鬼坟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敢做。

  弟子无法,只能上前接替二人。

  没一会儿,锄刃顶部便传来撞击硬物的声响,确实是挖到棺材了。于是二人围着木板四周开始松土,打算将棺材起出来。

  二位弟子完全不会使这农具,力气虽大,一锄子下去勾不起半捧土。倾风看得疲惫,主动上前拿过铁器,弯腰忙活起来。

  季酌泉跟谢绝尘跟黑白无常似的,一脸新鲜地杵在墓碑边上观摩。两位弟子不好坐下休息,于是也站在他们身侧。

  寒夜寂凉,倾风利落地挖出一条深沟,抬头对上一排齐整的长影,立在妖灯的背光处,顿时噎得说不出话。

  林间剪影微动,荒草森森。倾风实受不了他们瞪着眼睛安静站立的模样,单手支着锄头,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是柳随月在,此刻定然会说,‘陈倾风,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