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他俩正准备一起出门吃晚饭，兰泽又偷听到了张荷与同事的通话。

  张荷现在很懒，她在招待所房间里，都是直接语音外放的。

  兰泽耳聪目明的，近处的声音，没什么他听不见的。

  “张荷，你调王大妞就行了，调k大姐干嘛？这可是主控啊！主控！”丁小琴的声音。“你让我们的11号舰还怎么开？”

  “不是还有小苗和露娜吗？”

  “她们和k大姐的技术能在同一档次吗？”

  “技术可以培养。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啊。”张荷语重心长地说。

  “k大姐一个主控，你带走她能有什么用？”

  “唔……这个人员调动方面的事情，应该是吴舰长权限内的事情。”张荷犹豫地说，“你最好听她的决定。”

  张荷说的很直白了。

  “……好吧。”丁小琴没声了。

  结束通话后，张荷把制服上衣披在身上。对着门口墙上的穿衣镜检查了一下肩章，认真地扣好扣子。

  “可惜了。”张荷对着镜子说。

  “咋了？”

  她那一身，兰泽看着好热。很想把自己身上的短袖t恤扒掉，替她凉快一下。

  “我不想离开大家。”

  兰泽沉默了。这事他帮不上忙。就连安慰，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口。

  “要是我能多带几个人去，就不会这么难了。”张荷苦笑道。“但那样的话，她们剩下那点人……哎。不想这些没用的。”

  兰泽陪着她在基地的大食堂吃饭。身边照例围了不少女职员。好在，在这种公众场合，这些人还算矜持。时不时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张荷保持着似笑非笑，不开口说话。

  兰泽觉得，他是被拉过来趟雷的。因为，张荷只和他讲话。

  每经过一个打招呼的陌生人，他就得配合的傻笑一下。

  这饭吃得够累的。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张荷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这动作节能。

  自从进入2238年，兰泽没再去育儿所做义工。37年已经结束，新一年的义工需要重新登记。另外，注册育幼师培训也将在农历新年的全国假期过完之后开始。他还不清楚自己到时候是不是抽得出时间做义工。

  这段时间，他只是专心陪着张荷。

  毕竟，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有关嘉禾号的新闻渐渐在公众媒体上出现了。老舰长哈珀中将大张旗鼓地公开宣布退休。

  他将返回地球养老，嘉禾舰即将交到“神秘新锐”的手里。

  “神秘新锐”的情况，联合体并没有对外公布。因此新闻下面的留言板上，充满了老百姓的各种猜测。毕竟，鲲级基地舰在联合体的装备序列中是跨区的存在；或者说，它本身自成一个大区。如果张荷头衔里的“代”字去掉，升为正式的正职舰长的话，那她就和以前的上司，17区的区长大人平起平坐了。正经是一方大佬。

  即使是在房间里看新闻，四处没有外人，张荷也时不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兰泽判断，她的面部肌肉这些天已经被玩坏了。

  张荷否认道：“那我该怎么办？整天叹气吗？”

  所以，张舰长身上的压力，大概是挺大的。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人分担。

  她点名要的两个人，都是搞技术的。王大妞直接搭顺风舰去小行星带；而k大姐，正在从春雨号空间站的17区基地回地球上神州主基地的路上。她是被纪律部门紧盯的特殊人物，需要先去走个过场，然后才能来找张荷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