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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2 / 2)


  “我在给你留最后一点面子,让你自己去自首,你倒把我当傻子?”马文才将大黑放在地上。

  那狗一下地,就围着所有人嗅闻,最后趴在伏安脚边不停打转,任他如何踢赶,它都不肯离开。

  “我猜你换了衣服,但大概还来不及沐浴。也是,丙舍没有浴间,水房是共用的,你这时候去求学工烧水必定引人怀疑,还不如等半夜再去偷偷用冷水冲洗,就和你之前无数次在夜里捕蛇一样。”

  马文才每说一次,伏安脸色就白一分。

  “我与梁山伯都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即便如此,也无法分辨蛇性是否有毒,投蛇之人特意选了这种样貌骇人的无毒之蛇,想来对蛇性了解颇深。”

  马文才向来条理分明,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既然承诺了给梁山伯一个交代,便早已经将前因后果推理个明白。

  “一个学子好生生要抓蛇作甚?想来不是为了炮制蛇身售给药铺以作药材,就是有什么用途,这些事都不难查到,只要在山下药铺打探看看,有谁经常去卖蛇材便是,这附近只有会稽山的深处多蛇。”

  无毒之蛇可以拿来泡酒,蛇胆可以入药,蛇皮能够制造剑鞘、弓手等处的皮革,蛇骨可以做鞭子,捕蛇者虽然稀少,可也不是没有,这门捕蛇的技术向来是家中祖传,真要细查,不过是费些时间。

  梁山伯和马文才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可这种事不会说给伏安听,所以这一番话停在伏安的耳中,就像是马文才早已经料定了他是凶手,已经派人去查了一般。

  “不,不管伏安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突然,刘有助攥住了伏安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我,我一直有捕蛇换钱,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刘有助……”

  伏安嘴唇上沁出一抹红色,随着他嘴唇的开合,下唇破损之处不停地流出血来。

  “哦?嗯,也是,只要你死认了这些东西是你的,因你这几天不能下榻,今日这投蛇之事就不会是你干的……”

  马文才随口猜测着刘有助的想法。

  “你和伏安感情不错,他替你出气,抓了蛇去吓祝英台;你替他扛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一力把罪扛下,这般义气,实在是感人。”

  刘有助听到“他替你出气”二字,身子剧烈一震,脸上惶恐之色更甚。

  “不,不是伏安,是我。”

  刘有助咬着牙死撑。

  “我家境贫寒,父母无力支持我继续读书,我只能在会稽山中捕蛇,下山卖与药铺。我担心馆中知道我在外谋生、还经常偷下山,会去将我赶出山门,所以只能半夜偷偷捕蛇藏在杂物间中,没人知道我在捕蛇。”

  “哦,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前些日子捕到的一条蛇恰巧逃跑了,你受了伤也没法管它,也许是被别人捡了去?”

  马文才语气越发讽刺。

  刘有助惨白着脸,不顾马文才的嘲色,重重点了点头。

  “是。”

  “你把我们当痴傻之人吗?”

  傅歧有点听不下去了,大喊了起来。

  刘有助闭着眼,一副死也不认的样子。

  “就是我,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那你告诉我,你逃掉的那条蛇,是什么蛇?我刚刚拿出来的死蛇,又是什么蛇?你下山将所捕之蛇卖给了哪间药铺,能作证者又是何人?”

  马文才每说一字,刘有助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几乎要直不住身子。

  “够了!”

  伏安紧紧攥着拳头,将刘有助扶在墙边靠住,在榻上坐直了身子。

  “不用逼问他了,那蛇,是我放的。”

  “既然是你放的,为何和你同往课室的几人都说你从来没离开过位子,也没有单独一人过?”

  梁山伯也猜到了是伏安,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伏安是怎么把蛇放在祝英台的垫子下面的。

  “我并不是把蛇放在了垫子下面,而是放在了垫子里面。”

  伏安知道马文才只要对他起了疑心,派人一查就知道自己有一直捕蛇的经历,遂死了狡辩之心。

  “我没有往祝英台垫子下面投蛇,而是换了祝英台的坐垫。我在我自己的垫子边沿剪开一个小口塞了火赤链,趁人不备更换了我和他的坐垫,再倒扣堵住藏蛇的缺口。等祝英台坐下往蛇身上一受力,它就要极力往外爬去。”

  座位是固定的,坐垫也是,只有马文才这样的人会上课都换上全套自己的东西,连桌案都铺上案布。

  伏安不可能更换马文才的坐垫而不让马文才发觉,所以只能对祝英台下手。

  “什么叫以怨报德,我今日在西馆算是看了个明白。祝英台不在这里,否则我真想让她看看,你们这一幅幅让人恶心的嘴脸。”

  马文才冷着脸讥讽着。

  “以怨报德?我们受了祝英台什么恩惠?你是说他给我们解题,还是他对我们假以辞色?”

  伏安站起身,一点点站直了身子。

  他微微将身子往前倾斜,语气森然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祝英台吗?不是因为他抢走了我当算吏的资格,而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用一种超脱于众人之外的同情眼神看我们。”

  “他觉得我们艰辛的生存着是一种‘可怜’,他觉得我们被他们逼得喘不过气只能俯首称臣是一种‘可怜’,可造成我们如此可怜的,难道不就是他这样好像摆摆无辜就夺走别人一切的人吗?”

  “像他这种心里高高在上又想要人人都喜欢他的人,比你这种目下无尘将我们视为蝼蚁的人还要可怕,就连刘有助,现在都觉得他那种偶尔高兴就施舍一番是一种‘恩赐’……”

  “原来是嫉妒。”

  马文才一针见血地点了点头。

  “你是嫉妒祝英台有你没有的好人缘,嫉妒祝英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唔,你现在还在嫉妒原本只能当着你跟屁虫、随你进退的刘有助,现在居然也开始倒向祝英台那边。”